
年輕的Marsha,原本表現優異,但到了高年級時開始整個人變得「很不對勁」。她這樣回憶:
在家裡,每個人都很優秀,父親是石油公司的副經營者(錢多多),也是成長地Tulsa, Oklahoma的一位有名望的精神與宗教領袖,她的原生家庭在當地擁有很多人氣。母親有印地安人血統,在當地也是很活躍的一位女性,對於「美」有獨特的天份,家很大,庭院及家裡都被打理得美侖美奐,而且她有精巧的手工才藝,家中仍有很多母親留下來的細緻的手工藝品。由於有錢有勢,且頗有人氣,當城鎮裡有大小婚喪喜慶,他們家大多都有接觸。
六名子女中,Marsha排行第三,上有兩位哥哥,下有一位妹妹,及兩位弟弟。Marsha回憶妹妹比起自己,美麗許多,也很瘦,這樣造成她進入青春期時,一直有一種比不上妹妹的感覺。她一直有種在家裡格格不入的感受,好像永遠達不到母親或家庭對一位女性的要求。社交場合中(Linehan家有許多),Marsha很容易覺得不舒服、頭暈、想吐、而被迫休息。她也不喜歡打高爾夫球、亦不喜歡到陌生人家拜訪或遊玩,總是在重要場合或時間點身體極度不適,而離開當下的活動。手足並不清楚她的痛苦,因為她把這些無奈都放在心裏,一個很重要的爆發點在於,妹妹獲選進入學校啦啦隊成為隊員,而同時Marsha被拒絕了。她認為這可能是個很重要的轉淚點,不只在家裡無法融入,連在學校也被擊垮,身為青少女的她,當時很難承受這樣的失敗。
I Was the Problem
由於母親很強調美感,而且也很強調融入社會,Marsha的格格不入成為母親一個針對的議題,母親開始著手想要幫Marsha改造,不斷要求她的穿著、打扮、行動舉止,如果她在學校被言語上欺負了,母親不會去質疑他人有什麼問題,第一個想到的都是Marsha的問題多,一定要改。國小國中時期Marsha還有朝自己想要的目標前進,她儘量不被這些事情擊垮,仍然在學校表現優異,直到高中,越來越多身邊的朋友談起戀愛成雙成對,她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孤單,於是,很快就墜入了地獄裡。
開始在Institute of Living的日子
在一連串的挫折之後,Marsha住進了這個機構,開始進行了長期的治療。她也在這個期間開始自傷,經常性的拿著尖銳物品,甚至打破自己的眼鏡,拿著鏡片傷害自己。護理人員對她感到非常頭痛,她會站在護理站前大聲宣告「我等一下要傷害自己,請你們務必來阻止我」,接下來她就會跟工作人員產生一場追逐戰,他們追著她跑,設法阻止接下來的傷害行為,雖然很多次沒有成功,但也還是有很多次她成功的傷害了自己(例如用四肢擊破窗戶,任憑尖銳的窗劃破自己的肉體)。這個過程Marsha也提到多次與多種傷害自己的方法,除了利器自戕意外,她也經常在被解約束的下一刻就用全身力氣跳起來頭撞牆或撞地板,讓工作人員防不勝防,但她也覺得因為當時這樣激烈的舉動,自己的腦袋有受損,現在有很明顯的記憶力障礙。
她回想起來,承認自己真的不知道為何當時要這樣做,想必造成工作人員很大的困擾,她也回去機構翻找過往的治療紀錄,發現工作人員會「解讀」這樣的行為很「作態不真誠」,可是她堅信,當時的她完全想不到自己帶給身邊的人多少困擾,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宣洩對自己與對環境的不滿。所以在建立DBT的過程,Marsha很強調不要解讀個案的動機,因為往往我們猜的動機跟個案會有出入,反而造成很多誤會。另一方面,經由回顧Marsha也發現,在機構住院期間,自己的自傷行為被增強更多,因為每當工作人員沒有順利阻止她的自傷,接下來他們就會用更完善的人員或阻擋機制來因應,以便控制,而這個過程很不幸的,反而將自我傷害行為推向一個極致,個案將越做越多這樣的破壞行為。這也是為何DBT十分強調,不要想要由我們來控制自傷行為,且不到非必要不建議個案住院,因為那樣的結構很容易不小心增強破壞行為,而且治療師要時時確保自己沒有增強個案的不適應行為。
冰袋治療與禁閉室
Marsha多次被關進保護室裡,手腳被約束,身體也被約束在床上時,機構會進行一種治療方式稱作「冰袋治療」,相信也是DBT痛苦耐受技巧TIP的原型,把浸水的床單放入冰凍庫,拿出來後緊緊纏繞在病人赤裸的身體上,最久四小時。讓個案進入一種冰冷的生理感受,藉由溫度的過程來到平靜。Marsha也表達了禁閉室對一個失控者的幫助,那是一個唯一感覺到安全的時間與空間。
什麼是地獄
「我像是在地獄裡,什麼是地獄呢?就是困在小房間裡找不到出路。」所以Marsha都會用自己這個經歷來同理自傷自殺個案的無助與痛苦,他們唯一想到的出路就是自殺。
Dr. John O’Brien
『Dear John,這麼多病人可以治,怎麼偏偏選上Marsha?』
這是我讀完這部分時,最大的感觸,Marsha把一些他們通信的內容列了出來,信件中可以看到,O’Brien真的很想要好好進行精神分析,好詮釋Marsha失控行為背後潛意識層面的內容,很希望可以拯救她。但偏偏她很難治療(她甚至寫道身為治療師這麼多年,沒看過一個個案比她自己還嚴重 XD頗自豪),O’Brien無所不用其極,甚至用『愛上Marsha』的方式來對待她,只可惜她說她無法回應這段感情。看到這裡我都要吐血了,我真的覺得O’Brien前輩您真的辛苦了,我想我們都知道,最害怕就是遇到這種高功能個案,後面治療不管好或不好,都有可能會出現在他們的創作裡 可能還會被品頭論足一番XD,辛苦了John!!!!
Marsha原生家庭對她接受治療的看法
基本上母親感到茫然無助,經常以淚洗面,而父親則是忙於工作,盡可能在情感上跟Marsha拉開距離,也許這樣才能不被擔憂困住每一天。很多次她會透過書信希望家人來把她接回家,但遲遲沒有發生,於是她設計了幾次「逃脫計畫」,有幾次差點成功,但後來又被警察帶回治療的機構。
我讀完這章,真的是捏了把冷汗⋯⋯這是她的生命經驗,看得我頭皮發麻,她使用了許多絕望的字句描述當時的她,也鉅細靡遺描述了她在機構裡的失控行為,真的很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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