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摘與反思《不會切蛋糕的犯罪少年》by宮口幸治

宮口幸治著《不會切蛋糕的犯罪少年》第一章 連反省都不懂的少年

為什麼認知行為治療執行在性犯罪少年身上,看似矯正成功(在課堂裡都可以答出正確答案,也看似成功改變了失功能的想法),但卻不會改變其行為,出去以後還是再犯?這是作者,也是一位精神科醫師一直想要找出答案的問題。後來才發現,他們很多人都有智能上的障礙。

他們的發展障礙,無法用一般的認知行為治療來改變。

宮口決定到專門矯正犯罪少年少女的單位,去研究到底要如何幫助這群人,他們不可能善用醫療資源,經常被社會邊緣化,最後淪為階下囚,是整個大環境「教育失敗」的結果。

我想到,我剛回台灣時,曾經去士林法院跟在一位觀護人旁邊,去見習她如何跟飛行少年工作,當時她會在週末帶團體,我就在旁邊當助手,有空的時候就跟他們說說話。他們其實蠻好聊的,我會好奇他們都是什麼原因來到這裡,大部分是偷竊,偷竊的理由有的很奇怪(對當時的我覺得很奇怪)「那個人就叫我去把車子騎走,我就去過去把車子騎走」。然後他們被警察抓了以後(其實很容易就被抓到),因為年紀還很輕,只要能夠來上好上滿一些觀護人的課程或者完成一對一的輔導,就可以免去刑責。

在法務部矯正局工作沒多久,宮田就發現這群少年有很嚴重的視知覺與聽知覺的問題,例如,臨摹一張圖(看著圖,在旁邊照著畫)錯誤百出。從小可能也沒有被好好照顧,所以並沒有被監護人發現發展上的障礙。舉凡加減法、認字、臨摹圖形、複頌短文都做不好。多半小學二年級起就跟不上學業,被排擠和霸凌,在家中被忽略或虐待,開始逃學。經常被認為是問題兒童,卻沒有被發現智能障礙。等到了國中,行為能力更多,便開始犯下罪行。

我在士林法院看到的那些年輕人,可能也是如此

「尋找優點加以稱讚以增加自信」是普遍一般大眾覺得要幫助他們的焦點,但作者表示,這些是無效的,讚美教育也無法解決問題。(我心中OS:是啊,光認可是不夠的,要解決問題),他提出「非行少年都很渴望學習與認同」。(我突然想到團體裡,有些人真的很喜歡來,覺得從小到大第一次有老師願意好好跟他說話教他技巧)。

看到這裡,嘆了一口氣。

醫療單位不是教育單位,但我們的技巧訓練團體有很大的教育性質,成員各種各樣的人都有,雖然以重複自傷為最主要成員,但每個人也還是不一樣。有些人珍惜這個資源,有些人卻不是。

資源如何給到最需要的人手上,始終是困難的問題。Both自費and健保也是難以解決。

#恭請上帝來解答

#實在是太難了

宮口幸治著《不會切蛋糕的犯罪少年》第二章 犯下殺人罪的少年說:我很溫柔

宮口很快就發現,非行少年不會切蛋糕,例如,一塊圓形的蛋糕「如何平分給三個人?」這時少年會陷入困境,切出非常不均分的三塊。正確答案應該是像賓士汽車的logo,但少年做不到。若平分給五個人呢?一樣也是很困難(如下圖示)。

接下來他發現,無論是算數、讀字、制定計劃或設想後果(執行功能),都是少年們的缺損。也不知道反省是什麼,就不會苦惱。最常說的是「我很煩躁」。而「我很煩躁」是他們唯一表達情感的詞彙。

而更讓宮口驚訝的,約八成的殺人少年犯都自稱「我很溫柔」。

讀到這裡我也是驚呆了,到底?怎麼會有這樣的自我認識?

許多殺人動機單純就是「我想試試看殺人的感覺」。而且甚至成為一種執念在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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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上會遇到一些有疑似反社會性格的個案,他們的反應、想事情的方法如上述,十分缺乏解決問題的能力。表達自己的詞彙少之又少,與他們互動時經常是迷霧一片。來會談時內容無法有細節,個管比較直接比較有幫助。因為個管有時候目標比較清楚明瞭,而且通常是具體行為的shaping,不要往內心深處反思,會比較有效。

有時候跟他們工作,要學會保護自己,因為不小心會有意外,無論是他們自己受傷或者工作人員受傷🤕️。受傷後再來反省到底發生了什麼?還是迷霧一片,講好了以後如何避免,後面還是會發生。

我覺得這個是很困難的過程。他們都有善良的一面,但也真的有一塊無法被理解的部分,更尤其伴隨危險行為時,人人避之唯恐不及,這一直是一個難處。

Stigma是自殺/傷防治最大的阻礙,而去除這個Stigma仍需要很長的一段路要走。

#安全第一

宮口幸治著《不會切蛋糕的犯罪少年》第三章 非行少年的共通點

宮口列出了自己的觀察,非行少年的共通點如下:

1。認知功能不全:憑藉所見所聞進而推想的能力薄弱

非行少年經常會有一種「對方在瞪我」、「他在說我壞話」、視覺與聽覺很容易感到威脅,無法正確理解訊息,即使友善也會被視為威脅的話,後面很容易會出錯。再來想像力也比較薄弱,無法彌補落差,因此,這是認知功能不全的狀態。

2。無法控制情緒:拙於控制情緒,容易發怒

很容易把「很煩」掛在嘴上,許多暴力或侵犯他人的行為是為了紓壓,也很容易敵意的解讀事情,例如某人提醒A及B一些行為需要矯正,A可能解讀:他在提醒我;B可能解讀:這傢伙煩死了,總是瞧不起我。(我突然想到很多個案會這樣解讀事情)。接下來當然內心不滿及憤怒會狂飆,這就像有時候走在路上撞到肩膀,有的人會勃然大怒,有的人根本不覺得怎麼樣,繼續走就好。當然這跟過去的創傷有關。

3。不知變通:想到什麼就做什麼,不擅長應付意料之外的情況

這個展現在問題解決能力缺乏的狀態,在問題解決時,需要腦力激盪,甚至有時候跳出框架思考再回來,但若有困難,這一點就會做不到。執行功能難以開展。這種不知變通,搞到後來會長出被害妄想,很容易覺得自己受害。

4。自我評價錯誤:不了解自己的問題點,過度自信或缺乏自信

為什麼會無法正確評價自己?可能有很多人際互動的缺乏,導致無法正確理解自己。

5。缺乏社交技巧:拙於溝通

無法拒絕、無法求助。造成不想被拒絕排擠所以一起去使壞,另外一個結果是去性侵他人。長期被霸凌的結果,有一天突然從受害者轉向加害者,以取得內心的平衡,而這個過程也是與人際連結

+1動作笨拙:不會控制力道,動作不協調。

手腳不協調,經常打工失手打破碗,或者動作沒辦法精細。本來只是想跟對方玩,卻力道過大導致對方受傷。從小可以從扣扣子,綁鞋帶等動作來觀察,無法分辨左右、坐不住,姿勢不良等等。

好辛苦喔,列出了這些點的過程,腦海中浮現了好多個案的臉。適應社會困難真的不是因為「不願意」而是因為「做不到」。做不到還硬做的時候,就會挫折很大。我也曾經遇過一些人,對取得「身心障礙手冊」有很大很大的抗拒,對身心障礙的工作抗拒,找工作一直找一些不合適的,而適應不良。對疾病或身障的污名化,也阻礙了他們獲得需要的資源及幫助,進入合適的職場。

現在政府對15-30年輕人提倡心理諮商,也許還需要更早,在校園更早覺察孩童的特殊性,早點安排心理衡鑑或評估出他們的困境,就開始訓練上述的內容,希望早點幫助他們適應未來?這不是單純的EQ不高而已,像是全面性的發展困難。

#超前部署

宮口幸治著《不會切蛋糕的犯罪少年》第四章 無人注意的兒童

這些犯罪少年在國小國中其實發出了很多求救訊號,但不一定被重視。拙於控制情緒、易怒、怪罪他人、坐不住、不擅與人溝通、動作不協調、無法融入團體活動、丟三落四、缺乏自信、注意力不集中、聽不見老師的提醒、無心學習、拒絕做不喜歡或逃避不喜歡的事情、說謊、國文數學都表現差、無法配合當下狀況應對。

求救訊號會小於二年級,監護人也從未發現,社會從未發覺、認知功能差、缺乏社交技巧、動作笨拙,很多時候,他們是倒數五名的兒童,臨界智能障礙者(IQ-70),約佔兒童14%。無法被確診,經常問題很複雜,無人察覺而遭到警察逮捕。

這些真的是很多個案生活的寫照,看了也是心有戚戚焉。我們身為最後的一道防線,醫院裡的自殺防治中心,到底能夠幫助他們多少?這樣需要很多資源的人,往往都拿不到資源。下次試著理解他們。他們需要的不是我們的憐憫,而是一份真切的理解及問題解決陪伴。

宮口幸治著《不會切蛋糕的犯罪少年》第五章 遭到遺忘的一群人

#為什麼重要 沒有獲得資源的邊緣智能障礙者,若生活負面事件太多,有很高機率變成犯罪少年

#數字會說話 智能障礙定義為「IQ未達70」,約佔總人口數2%,但IQ未達85的人其實高達16%;監獄中的輕度智能障礙者與臨界智能障礙者二者比例相加約為50%。

#對助人者的提醒 幾項特徵:所得少、貧困比例高、受雇率低;多為單親;不易考取駕照;營養失調、肥胖比例高、不易交友孤立多、缺乏援助時易出現偏差行為。他們的困難是整體性的,難怪會挫折到想尋求解脫。他們需要幫助!

#不是意願的問題

宮口幸治著《不會切蛋糕的犯罪少年》第六章 光靠讚美無法解決任何問題

#為什麼重要 [誇獎與聆聽]只能應付當下,反而是延後解決問題的時機。無法客觀看待自己的人,也很難提升他們的自尊。

#如何有效評估受困的孩子 作者提出了「連連看」、「尋找形狀」、「彙整」三種方式,可以很快速分辨孩子是否可以跟得上學校課業。

#對助人者的提醒 與DBT的概念相同,我們在傾聽認可了個案的狀況後,就要積極轉向問題解決的討論。就算無法完全解決的問題,也是可以有緩解問題的作法,或暫時避開等等的作為。助人者一定要在這一點積極,個案才不會不斷挫折。

宮口幸治著《不會切蛋糕的犯罪少年》第七章 究竟該如何解決?1天5分鐘就能改變日本社會(全書完)

#為什麼重要 「發現自我」與「提升自我評價」是最重要預防未來再次犯罪的核心

#事實是什麼 照鏡子、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,有時候很關鍵。很多人在做出衝動行為時,感覺不到自己,所以如何讓「自我」「進入意識中」是很重要的。當一個人感覺「被看見」 ,就有了連結感,有了自我感。

此外,「教教看別人、受到信賴、獲得肯定」也很重要,會把心態整個大反轉,不再是被動等待,而是會轉為主動。

「社會」「學習」「身體」三方面都要運作得當,還有最後作者提出 cognitive-training的練習,尤其是(1)臨摹(2)記憶(3)尋找(4)想像(5)數數

#對助人者的提醒 (應該可以帶著需要的個案做做看)

作者說的cognitive training的練習,我有上網查了一下,因為作者的練習大多都是用日文的,不是那麼容易懂:https://www.youtube.com/@cog-tr3617/videos

我查了Anastasia Woolmer的(她是一位舞者,也是記憶競賽的常勝軍,她示範如何訓練我們的大腦:https://youtu.be/rxT-NU6Upro?si=Md02ucG4eVyg4K5Y

這些東西對我而言還蠻有趣的,也很新鮮,試做了幾個覺得不是那麼容易,也是需要練習的,大家也試試看?我在猜平常就可以做,且當個案整個凍結(包含肢體及想法)時,可以帶他們做做這些簡單的訓練,應該可以活化整個大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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